虚体经济周期理论与美国新周期
1991年3月至2000年第二季度,美国经济处于历史上最长的连续增长期,且经济运行态势形成了“高增长+低通货膨胀+低失业率”的理想组合。“新经济”和“新周期”概念正是经济学家对此次美国经济增长和周期中有别于传统周期特征现象的概括。目前关于此次周期形成的较为公认的观点可以归纳为:在经济上升阶段,美国经济模式的更新、新兴网络产业的发展使生产率增速加快,经济高增长、低失业和低通货膨胀并存成为现实,后来互联网企业盈利前景暗淡,新型技术创新缺乏,使经济进入了全面衰退状态。笔者认为这种描述和解释忽略了美国现阶段经济社会中的一个重要因素,即现代金融市场的存在和发展。
事实上,在这一次增长周期中,金融市场的表现尤为引人注目,其迅速攀升与大幅快速回落成为这一轮经济周期的一个显著特征。以处于经济增长阶段的1995-1999年为例,道-琼斯指数上涨3倍,同大萧条前1924-1929年间股市的涨幅不分伯仲,而作为新经济代表的纳斯达克指数更是上升了9倍多。再以股票市盈率衡量,1999年底道-琼斯指数的平均市盈率为45倍,高于1929年最高峰时的水平,而纳斯达克100指数的平均市盈率则高达120倍。从2000年第三季度开始,美国经济持续了10年的稳定增长局面被打破,其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突然下降到不到2%的水平(2000年第一季度例外,为6.1%)。金融市场也呈现全面紧缩态势,各股指数全面下挫,其中纳斯达克指数比2000年3月最高峰时缩水了一半以上(注:本段数据根据纳斯达克网站http://www.nasdaq.com的资料整理而得。),目前仍在1200点左右徘徊。
经济周期中的股市波动现象并不令人感到奇怪,但如此大规模的股市波动在历次美国经济周期中都是罕见的,金融市场与美国新经济和新型周期之间的关联,已经向“传统”周期理论提出挑战。直到20世纪80年代的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派,经济学家仍然墨守MM定理和从生产函数角度推导经济波动原因的理论传统及思维定式。而在这样的框架内金融市场无法被引入经济周期模型,它的作用往往被简单化成一个代表资金流向的函数。与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分庭抗礼的新凯恩斯主义经济周期论虽然论及金融市场会在周期形成中发挥作用,但有关探讨并没有深入到经济周期波动机理的层次。也就是说,随着金融市场在国民经济中的作用日益凸显,真实经济越来越虚拟化,传统周期理论由于不能为金融市场在经济周期中的作用提供满意的解答而亟待改进。为了与传统周期理论相区别,我们把下文要探讨和构建的理论定名为“虚体经济周期”理论,它根植于“传统”周期理论框架内,但在构建上以金融市场为切入点和视角,在内容上强调的是金融市场的作用。
二、从金融市场入手构建“虚体经济周期理论”
从80年代中期开始,大量经验研究表明金融市场与真实经济总体波动之间的确存在相关性。这些发现与新古典理论中金融结构无关命题(MM定理)相矛盾,于是在90年代初涌现了一些以真实经济和金融变量之间相互作用的动态效果为研究对象的文献。它们沿着两种不同的思路向前发展:第一条由Minsky(1986)首先提出,因受凯恩斯的影响而没有论及微观主体理性的思路,其结论难以被证实和推广;第二条思路以融资市场中的信息不对称为切入点,认为金融市场摩擦可以为金融对真实经济行为影响的分析和研究提供微观基础,从而解释了大规模经济冲击时经济也会呈现出大而持久的波动。
沿袭第二条思路的经典文献是Bernanke和Gertler(1989)发表在《美国经济评论》的一篇论文《代理成本、企业净值与周期波动》。20世纪90年代中期,许多学者受该文的启发开始就金融对真实经济波动的影响展开深层次的探讨。他们不断地对Bernanke和Gertler提出的金融加速模型(Financial Accelerator Model)进行新的修补(Bernanke,Gertler and Gilchrist,1996、1998),尝试建立一个能将金融市场内含到其中的周期模型,以缩小理论与经济现实之间的差距,为美国经济提供一个令人信服的周期解释框架。
需要说明的是,在虚体周期理论的核心——金融加速模型中,资金的融通是一个笼统而抽象的概念,它涵盖了直接和间拉融资两种行为,但为了简化和便于处理,都以间接融资——“贷款”为所有融资行为的代表而不再进行具体区分。因为从本质上看直接融资虽不涉及还本付息,但其追逐回报的目的本身也是一种变相的“还本付息”要求,因此直接融资可以被看做是一种特殊的间接融资。
附图
图1 金融加速模型中参与人与市场结构
该理论的整体思路很清晰:金融市场上的信息不对称使企业家只能以自己所拥有的净值为基础进行融资,由此产生的连动机制可能使金融市场加速和放大系统受到的外部冲击。
(一)企业融资局部均衡
首先说明在资本价格、资本预期回报外生给定时资金借贷双方的局部均衡。
企业j在时期t筹划它在t+1期进行生产时要投入的资本,数量为K[j,t+1],单位价格是Q[,t],假定资本无折旧,并且对于单个企业借贷无杠杆限制,而对整个企业界的借贷行为则存在一定的杠杆限制。企业在t期末的自有资本即净值为N[j,t+1]。资本回报受整体和特征性风险的双重影响,可以表示为w[j]R[k,t+1],其中随机变量w[j]代表特征性风险,R[k,t+1]代表整体风险,w[j]是独立同分布变量,存在连续分布函数F(w),而且在取值都为正时有E(w[j])=1。特征性风险满足以下条件:
附图,不难看出对绝大多数分布来说,这个条件都可以得到满足。由此,企业借入资本的数量可以表示为B[j,t+1]=Q[,t]K[j,t+1]-N[j,t+1]。
在模型中,存在着一个抽象的金融市场,它是将作为资本来源的居民户和作为资本需求者的企业连接起来的中介,呈风险中性。由于居民户是典型的风险回避者,所以在借贷行为发生时,中介必然要让企业吸收并承担市场上的整体风险,而金融市场上每个企业借贷行为所对应的R[k,t+1],在整个市场范围内的平均值一定比无风险利率R[,t+1]高。同时,由于借贷双方的信息不对称,金融中介还要付出监督成本CSV(costly state verification),使自己能够获得与资本收益相关的信息。监督成本的存在说明为什么企业在没有对借贷合同附加任何限制时外部融资成本比内部融资成本要高,它等同于中介的破产成本(包括监督、法律、资产流动性和业务的中止成本等)。表达式如下:
附图
附图代表未预期到的资本回报变动。显然,企业通过金融中介的均衡条件将无法偿付时的资金成本进行了内部化。
至此,一个标准的企业借贷架构已经形成,模型的局部均衡可以总结为,在资本回报总体风险R[k,t+1]和随机风险w[j]的分布已知、资本价格Q[,t]和企业净值N[j,t+1]一定的情况下,这个等式是整个模型的关键所在,它代表金融市场上资本的供给曲线(资金成本曲线),揭示出企业借贷资本与企业净值之间的关系。在其他条件不变时,S[,t]增加,从而也即在均衡时企业的资本收益等于外部融资的边际成本,该式充分体现在金融市场存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CSV存在的情况下),企业净值N[j,t+1]对企业外部融资供给的决定作用。
(二)部分价格给定的一般动态均衡
下面将原来仅限于企业和贷款者之间的局部均衡扩展到一般动态的情形,也就是将局部均衡中视为既定的资本价格、资本预期回报两个变量以及状态变量企业净值内部化由模型自身决定,目的在于说明资产价格、资本回报和企业净值之间的循环促进关系。
首先应将企业部门对资本和劳动的需求汇集成总量,因为资本的市场总需求在此模型中是一个关键变量,从它身上可以反映出金融市场的信息不对称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同时它也说明企业净值的变化对资本需求影响的基础。
企业通常在上期末购买资本为下一期的生产做准备,所购资本与雇佣劳动结合才能有所产出。假定企业生产的规模收益是不变的,据此可得总量生产函数:
Y[,t]=A[,t]K[a,t]L[1-a,t]
其中,Y[,t]代表t期产出,K[,t]代表所有企业在t-1期末购买的资本量,L[,t]代表劳动投入,A[,t]是外生的生产技术系数。
附图
假设企业将产品直接卖给零售商,零售商相对于生产者的利润表现为商品的相对价格
企业资本需求和资本供给的动态均衡,即上述两个表达式的平衡要取决于状态变量N[,t+1]。N[,t+1]可以被认为是企业家所享有的权益,包括企业家在支付了贷款者本息之后的剩余——股东权益和企业家的劳动所得。严格来讲企业家的劳动所得也应该算入总的劳动供给中,于是有L[,t]=H[Ω,t](H[e,t])[1-Ω]。其中H[,t]代表居民户提供的劳动,H[e,t]代表企业家提供的劳动,我们可以合理地假设企业家的劳动所得对企业家股权收入增长的贡献很小,因此H[e,t]可以被标准化为1,劳动函数形式上的改变实际上并不会影响模型模拟的最终结果。企业家所享有的权益N[,t+1]的详细表达式为:
N[,t+1]=企业家剩余(股权收入)+企业家的工资=γV[,t]+W[e,t]
V[,t]的具体表达式为:
附图
可见资本回报未预期到的1%变动导致企业家股权的百分比变动等于企业所有资本总值占企业家股权的比例,由于财务杠杆的存在,这个比例≥1,也就是说未预期到的资本回报变化导致企业家剩余的变化要大于等于1。换句话说,资本价格未预期到的变动(往往是造成资本回报变动的最有可能的原因)对企业融资状况来说至关重要。
企业家的劳动工资由边际产出决定,即:
附图
综合以上生产函数、N[,t+1]、V[,t]以及W[e,t]的决定表达式,并将企业家劳动标准化为1,就可以得到N[,t+1]的微分形式等式,它和外部融资的资金成本(供给)曲线一起勾画出体现金融加速作用的模型核心表达式:
附图
(1)式解释了企业净值如何内生的问题,(2)式解释了企业净值对资金成本的影响。它们共同说明在给定的情况下,批发产品的生产、企业投资、资本形成以及资本价格和净值如何被决定,那些在这里既定的价格变量该如何被界定,将取决于所采用的经济系统框架(宏观经济学各流派的经济周期理论模型)的性质。
附图
图2 模型冲击效果
(三)模拟效果与结论(注:金融加速理论中各模型的区别并不是主要体现在模拟效果上,因为虽然模型构建思想略有不同,但模拟的结果却可以通过调整参数而大同小异。这里给出的结果来源于Carlstrom和Fuerst在1997年进行的模拟,他们的工作被公认为是该领域的典范,由于得到的仅是趋势图,所以图中所标明的数值并不精确。)
这里省略了对模型的参数定值和冲击模拟过程,而直接给出冲击效果图。以货币政策冲击为例,让名义利率下降25个基点然后再逐渐恢复,得到如上效果图。
图2是在对参数定值的基础上,金融加速模型描绘的经济系统对各种冲击效果的模拟,图中横轴时间都以季度为单位,纵轴是各变量在冲击发生后对各自稳定状态的偏离。虚线代表将企业外部融资成本升水固定在稳定状态,而不是让其随净值比例变化时的情形。也就是说,它代表的是与完整的模型(即金融市场存在摩擦)有同样的稳定状态但金融市场的作用被完全限制住了的情况;实线则代表存在不受限制的金融市场作用的情形。不难看出,在金融市场存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各变量在系统受到冲击时的变动幅度都要大于不让这种信息摩擦带来的效果发挥出来的情况。实际上,金融加速理论正是因此而得名,它说明金融市场的信息不对称能够放大经济系统承受的各种冲击而将之转化为持续的宏观波动。
(四)虚体经济周期的动力机制
在金融加速模型及相关模拟效果的基础上进行分析,笔者试图总结出虚体经济周期的动力机制。
1.加速器。以市场无风险利率的下降为例说明金融市场如何放大了经济系统受到的波动冲击。整个过程类似一个乘数效应的作用过程:利率的下降通过降低资本预期回报而刺激了企业的资本需求,企业相应增加的投资使资本价格上升,资本价格的上升又使企业净值增加,而且企业净值的变动幅度要大于资本价格的上升幅度。企业净值的增加导致企业外部融资成本升水下降,进而刺激了资本供给和投资,反过来又使资产价格进一步上升。即使此时利率已经逐渐恢复到原来的水平,这个过程仍将由于企业净值已经增加而持续。
2.减速器。金融市场也为经济系统提供了加速下滑的动力。假设经济系统遇到了包括货币政策冲击在内的某种负面冲击,对前景的悲观使借款人提高了对资本预期回报的要求,企业投资需求因此减少,资本价格下跌,企业净值随之下降,导致企业外部融资成本升水的上升,抑制资本供给和企业投资,而投资的减少又进一步加剧了资本价格下跌的趋势。金融加速理论的初始提出者Bernanke和Gertler已经证明企业的初始净值越小,这种经济减速效果就越明显。
3.虚体经济周期中同样蕴含经济危机。加速器和减速器为以金融市场为动力机制的虚体经济周期提供了上升和下降阶段的解释。除此之外,我们不难从上述对金融加速模型的分析中得到另一个重要的结论:以金融为动力的经济周期自身就包含了经济危机的诱因,如同传统经济周期理论也内在地包含了使整个社会生产普遍过剩的可能一样。
在分析企业最优资产借贷问题时,我们得到一阶必要条件:随借贷资本与N[j,t+1]之间比例的上升而上升的限制。正是这个限制给企业进一步融资扩大生产设置了障碍,使虚体经济周期理论框架内存在着经济危机的可能。
三、虚体经济周期理论对美国新周期的解释
(一)创新的“蜂聚”和乐观的资本回报预期使企业资本需求剧增
如虚体经济周期理论所揭示的那样,金融加速器的效果显现首先是从美国企业对资本的需求在90年代有大幅度和高密度的增加开始的。
1.90年代是美国创新的“蜂聚”期。企业的资本需求出现激增的根本原因是90年代恰逢美国技术创新的“蜂聚”时期,由于创新难以度量,这里我们用专利申请数作为创新的衡量指标。因为大多数专利在经过一段时间后都能转化为现实生产力。有资料显示,美国从专利制度正式设立到注册100万个专利,整整花了85年的时间,而在90年代从第500万个专利增长到600万个专利只用了8年的时间。90年代以来美国年平均专利申请数为80年代的84倍,而80年代是70年代的21倍(许永兵、徐圣银,2001)。专利申请数在80年代特别是90年代较历史平均水平有大幅增加的事实表明,这一时期确实是美国技术创新的“蜂聚”期。
2.美国企业对技术投资回报持乐观预期。从世界经济发展的角度看,美国长期处在技术开发的前沿,以信息产业为中心的高科技产业已具有世界霸主的地位。1997年,在全球信息市场中美国所占份额为41.8%,大大高于欧洲的27.5%和日本的16.6%。在软件方面,美国占世界软件销售的75%的市场份额,仅在1996年一年,微软公司的利润就高达34亿美元(金志奇,1998)。霸主的地位意味着国际竞争中高额的垄断利润和巨额回报,而这种预示着资本高额回报率的垄断利益是企业家投资于技术创新活动的一支催化剂。
乐观的资本回报预期加上美国技术创新“蜂聚”期的到来等正面因素的累积,使美国企业对资本的需求在90年代初剧增。
(二)“股市奇观”是资本价格上升和企业净值增加的结果
强劲的资本需求和全球范围内不受限制的资本供给相互配合的结果,是融资市场的繁荣和投资活动的踊跃。虚体经济周期理论中的加速器机制告诉我们,企业增加投资将带来资本价格上升的结果,资本价格的上升反过来又使企业净值增加,而且企业净值的变动幅度要大于资本价格的上升幅度。企业净值的增加导致企业外部融资成本升水下降,进而刺激资本供给和投资,使得资产价格继续上升。以上建立在模型基础上的理论推倒的结果——资本价格的节节上扬,已经被现实中美国股市指数(资本价格的最好代表)自1992到1999年底的表现所印证。
(三)金融加速良性循环最终表现为超长的持续增长
虚体经济周期理论告诉我们,金融加速机制具有乘数的自加强效应,这种效应通过如下几个途径转化为经济增长的动力,造成1990到1999年美国经济持续高速增长的事实。
1.高消费是主要动力。由表1可见,美国经济在90年代的三个时期中,经济增长速度持续加快,同期的消费水平也翻了近一番,而个人储蓄率却下滑到3.1%的低水平,减少了一半有余。美国私人消费长期以来一直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2/3以上,因此从数字上不难得出结论:美国的高消费和过度消费是支持美国经济超常增长的主导因素之一。
表1 90年代美国个人消费指标增长情况 %
GDP增长率 企业的固定资 消费增长 个人可支配 个人储蓄
产投资增长率 率 收入增长率 增长率
1990-1995 2.4 5.0 2.6 2.1 7.2
1995-1997 3.9 10.4 3.5 3.1 4.7
1997-1999 4.2 10.5 5.1 4.0 3.1
资料来源:根据美国经济分析局《国民收入和产品账户》(2000年4月27日)和2000年美国《总经经济报告》整理。
2.高投资推波助澜。股市的繁荣刺激了企业的投资欲望,90年代美国企业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率的增长速度引人瞩目。在90年代上半期,投资率稳定在5%,从1995年开始,固定资产投资率翻了一番还多,达到10.4%和10.5%的高水平;1991-1998年,美国总投资每年比上年的增长量为51亿、444亿、937亿、589亿、962亿、1082亿、410亿美元。
(四)危机因素的累积
现实中,美国金融市场的发展的确造成了危机因素的累积,使过多资金在持续注入新兴产业的同时为企业不能按时“还款”埋下了伏笔,由此在外部不利因素的冲击作用下,经济由增长进入到虚体经济周期的减速阶段。
危机因素突出表现在两个方面:(1)美国金融市场的代表——纳斯达克股票市场。纳指于1995年7月17日首次收于1000点以上,此后不到5年,该指数便突破了5000点,而道-琼斯工业股票指数实现同样的突破却用了23年。这样的突破速度在以往是根本不可想象的,在纳斯达克上市的美国科技股因此被公认为是全球最大的泡沫所在。除此之外,经计算,1995年,美国纽约股市收益有46%是来自于利润,54%则来自于资产溢价(杨帆,2001),从1997年开始由于公司利润增长停滞(注:相关数据资料可参见美国白宫网站:http://www.whitehouse.gov/fsbr/esbr.html.),市值飙升几乎全部来自于资产溢价,且增加幅度并不比1997年前的幅度小。(2)金融资产向信息产业的过度配置还导致了该行业内部不计成本的竞争局面,使整个信息产业的规模在迅速扩大,远远超过了现阶段的需求。供过于求局面的形成大大降低了信息行业投资的回报。因为信息行业是此次经济周期的主导行业,因此从整个经济系统的角度来说,代表企业按期“还款”可能的投资回报率指标,在该行业的降低意味着虚体经济周期的危机因素在不断累积。
(五)危机因素释放源自系统受到的不利冲击
不断累积的周期危机因素最终要寻找途径进行释放的,虚体经济周期的危机因素释放是以经济系统受到不利冲击为突破口的。具体来说,就是以美联储连续上调利率为导火索,继而在经济系统对这个负面影响因素的不断放大过程中逐步得到释放。
从1999年5月到2000年5月,美联储数次提高短期利率,从4.75%上升至6.5%,共提高1.75个百分点。此举虽然是出于遏制经济过热的良好初衷,但却直接带来股市的下挫和震荡。其背后的经济原理是:在经济系统遇到了包括货币政策冲击在内的某种负面因素的冲击时,对前景的悲观往往使借款人提高了对资本预期回报的要求,企业投资需求因此减少,资本价格和企业净值随之下降。纳斯达克和纽约股市虽然后来分别在2000年1月及3月创过历史新高,但随着利率屡次调高,最终两者都没能避免下挫、整理、泡沫破裂的结果。
(六)资本价格下跌使经济滑入减速阶段
从虚体经济周期的角度看,美国经济在2000年第三季度进入了减速阶段,主要的表现是2000年第三、第四季度的增速分别是1.3%、1.9%,2001年四个季度的增速分别是1.3%、0.3%、-1.3%、1.7%,2002年第一季度增长率虽然有所回升,达6.1%,但第二季度又回到了1.1%。经济之所以下滑,根本原因还在于拉动美国经济“火车头”——资本价格出现回跌:美股走势在2000年下半年发生逆转,2000年全年纳指累计下跌近40%,标准普尔500指数和道指分别下跌超过6%和10%,并且是10年来三大指数首次同时下跌。到2001年3月22日,美国三大股市的指数(道-琼斯、纳斯达克和标准普尔)从上年的高峰分别下跌20%、62.4%和26.8%。根据股市下跌幅度超过20%为熊市的国际通用标准,从那时起均已进入熊市,尤其是代表科技股的纳斯达克,其下挫幅度已经超过历史上最惨的一次空头(1973-1974年下挫60%)。加总来看,到2001年中期,美国股市跌掉的市值已经相当于美国总产值的50%,是1987年股市大暴跌时的两倍。目前,三大股指仍然分别在8500点、1200点、900点附近踯躅不前,美国经济进入调整阶段。
【参考文献】
1 金志奇(1998):《美国信息产业革命与宏观经济目标》,《世界经济》第5期。
2 许永兵、徐圣银(2001):《长波、创新与美国的新经济》,《经济学家》第3期。
3 扬帆(2001):《盛极必衰:美国经济大调整》.中国人民大学复印资料《投资与证券》第11期。
4 Bernanke,Ben,and Mark Gertler(1989):"Agency Costs.NetWorth.and Business Fluctuations",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79pp.14-31.
5 Bernanke,Ben,and Mar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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