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多是我国现代良好的诗人、学者和民主战士。他虽是一介文人,却一生为争取民 族的独立和人民的解放奋斗不息,最后以生命殉了自己的理想,倒在了国民党反动派罪 恶的枪口下,牺牲时年仅47岁。然而,他短暂的生命就像一颗刺眼的流星,不但在历史 的天幕上留下色泽夺目标陈迹,而且大张旗鼓。
闻一多是一位真正的爱国者。他说过一句掷地有声的名言:“诗人的主要天赋是‘爱 ’,爱他的祖国,爱他的人民。”[1]这也是他一生言行的准则,像一条红线始终贯穿 了他一生。事实上,他作为诗人的热情,作为学者的思想,作为民主战士的斗争精神, 概言之,他的一切创造力,都无不来源于他铭肌镂骨的对于灾难深重的祖国的爱和对于 受苦受难的骨肉同胞的爱。不过,他的爱祖国和爱人民的思想,就其明确性和深刻度来 说,也有一个发展过程。这一过程恰表明白一个真正爱国者必经的心路,也成为各种各 样爱国者真诚与挚爱程度的见证。
一
闻一多青年时期即表现出深切的爱国主义热情。当时的中国,虽然已进到20世纪,形 式上也颠覆了皇权统治,号称是“中华民国”,却仍然遭受着帝国主义的欺凌,人民大 众也在封建军阀势力的统治下备受压榨,苦不堪言。这一切令全部爱国者特别是爱国青 年无比焦急,也无比愤激。他们都面对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怎样才华找到一条摆脱内 忧外祸的道路,改革中国,振兴中华?
就在闻一多为求知识求真理从遥远的家乡来到北京清华学校学习时,五四运动爆发了 ,此时的闻一多正血气方刚,风华正茂。五四运动是一次伟大的反帝反封建的爱国民主 运动,它以巨大的声势扫荡着旧中国的污泥浊水,又号召并席卷一切爱国者投入到这伟 大的行列。因此,在这一意义上,五四运动对全部的中国人也是一次伟大的洗礼。五四 运动发生时,闻一多像很多爱国青年一样,思想情绪都处在极度昂奋之中,感到“一切 只是新鲜,一切只是明媚,一切只是希望,一切只是努力。”[2]他不但在校园里表现 得非常活跃,而且积极参与校外的一些爱国宣传活动。在这次运动中,他受到极大的鼓 舞和深刻的教育,使他对民族命运和国家前程有了更深的思考和担心。
五四运动虽然声势浩大,但因封建反动势力的顽固,一些问题和任务只是被提出来, 而未能很好解决,运动很快转入低潮。事实上,许很多多积重难返的问题也不可能在短 时期内解决,但五四运动在中国人民面前打开了一扇大门,让人们看到新的机会和新的 天地。
就在五四运动后不久,即在五四运动的低潮中,闻一多带着许很多多的问题赴美留学 。这些问题中最大的一个乃是国家的命运和前程。在美留学期间,他亲眼眼见并切身感 受到了中国人在国外被倾轧,受鄙视,其心情极为愤慨。他曾说:“自从与外人接触, 在物质生活方面,发现事事不如人,这种发现所给予民族精神生活的担负,实在是太重 了。”又说:“一个有思想之中国青年留居美国之滋味,非笔墨所能形容……总之,彼 之贱视吾国人者一言难尽。”[3]闻一多的思想情感是可以想象的。一个热血青年,身 居异国,本就极易生发对故国的情思,再遇人鄙视、倾轧,怎能不倍感压抑,越发激发 对自己国家旺盛发达的渴求,渴望自己的国家能够改变面貌,在世界列强面前拥有一席 之地!此时,民族的见解、“国家”的见解,极容易在他充满青春理想的头脑中膨胀、 发酵。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和一些与他有同样感受的留美学生(以原在清华学校就读 的学生为主)一道,发起并组织爱国的群众团体——大江会(开始名“大江学会”),张 扬国家主义的旌旗,也就非常自然,完全可以理解了。
对于闻一多曾参加大江会,直到回国后的一段时间内仍崇奉国家主义,过去一些论者 或尽量回避,或尽力为闻一多表明和开脱。如闻一多崇奉的国家主义和当时其他一些国 家主义者提倡的国家主义有所区别,不尽雷同;又说什么大江社的成员有左中右之分, 而闻一多是属于左派,靠近革命;还说什么闻一多崇奉国家主义主观上是为了爱国,客 观上也只是在文化的层面上活动,较少政治影响和意义,等等。这些论者的出发点是无 可非议的,由于当时一些主张国家主义的人后来日趋政治化、政党化,不但为国民党统 治集团张目,更成为它的附庸,从而使国家主义名声扫地。而闻一多则相反,他不但坚 守着真正的爱国主义,且后来更向左转,成为国民党专制主义的尽力反对者,最后被国 民党反动派杀害。这样,一些论者便故意偶然地对他崇奉过国家主义加以回避大概淡化 。实在,这完全没有必要。
闻一多曾积极参与大江社的发起和组织工作,崇奉国家主义,是客观历史事实。从他 一生走过的道路看,他的这一经历不但不影响他后来的战斗业绩,反更能说明他作为真 正爱国者和民主斗士的心路历程;看到他的思想是怎样变化和为什么会这样变化。
闻一多在到美国留学之前,就有很强的爱国心和浓厚的民族主义思想。他对于祖国悠 久的历史和传统文化非常重视,甚至感到自豪。出于此,他对黑暗腐败的社会实际也就 越发痛恨,对于祖国的前程和命运的思虑也就更为忧愤深广。赴美留学后,他的这一思 想情感就更被激化,越发决心为改革旧中国献出自己绵薄之力。这时,他选择信仰了国 家主义,由于他看到19世纪以来欧洲一些国家和民族以此号召民众争取民族独立取得明 显成效,而这一思潮在他赴美留学之前也已在中国开始传播和流行,颇被一些爱国青年 欢迎。他自己就说过:“五四以后不久,我出洋还是关心国事,提倡nationalism。”[ 4]对这句话我们可以理解为:他在出洋之前就“关心国事,提倡nationalism”,出洋 后还继续“关心国事,提倡nationalism”。“nationalism”一词;本可译为“民族主 义”,也可译为“国家主义”。民主革命的先驱孙中山先生是把它译为“民族主义”, 闻一多觉得译为“国事主义”为佳,以为可以强化人们的“国家”见解,激发人们的爱 国热情,关心国事,团结救国。由此可见,闻一多在赴美留学之前,对国家主义即有所 闻,也是有所考虑,心有所动的。
闻一多参与发起和组织的大江会,明确提出国家主义,实在也并不像一些人说的那样 反动、那样可怕。这有他们自己的章程为证。大江会的章程明确规定:“本会的宗旨为 大江的国家主义,对内实行改革,对外反对列强侵略”,而目前的首要任务则是“临时 侧重反对列强侵略与鼓舞民气”。又说:“大江的国家主义,乃中华人民谋中华政治的 自由发展,中华经济的自由决议,及中华文化的自由演进。”[5]过去有论者说,大江 会的宗旨代表的是资产阶层的要求,不代表全国广大人民群众。这颇让人费解。不错, 大江会的成员很少甚或没有劳动人民出身者,但他们提出的这些目标,为什么就不应该 是国人所寻求的呢?至于说大江会不反对帝国主义,这恐怕也是说不过去的。诚然,当 时的留学生大多靠“庚款”留学,受西方影响(干脆就说是资产阶层思想影响)很深,但 他们也并不都失去理智,完全拜倒在帝国主义面前。大江学会的大多数成员,至少闻一 多本人就是如此,这也有《大江会宣言》为证。《大江会宣言》就特意列出一章“帝国 主义侵略与国家主义”,专门述说反对帝国主义侵略问题。由此可见,大江社提出的一 些基本要求是爱国的,对帝国主义也是持反对态度的。
一直到回国后的一段时间内,闻一多参加大江会的活动都非常积极。当时他的政治热 情很高。他曾说:“当今中国有急需焉,则政治之改进也。故吾迩来亦颇注意于世界政 治经济之组织及变迁。我无干才,然理论之研究,主义之鼓吹,笔之于文,则吾所能者 也。”[6]可见他对自己的热心和本领都充满自信。由于他自身的特点,他的本领和活 动较多也较主要的是文学和文化方面。突出的是他在大江社的刊物《大江季刊》发表了 很多诗作。其中如《洗衣曲》、《七子之歌》、《长城下的哀歌》、《我是中国人》、 《爱国心》、《南海之神》等。这些诗,他自称都是为“鼓吹国家主义”,但若不了解 他的创作意图,光从诗作本身看,应该说这些诗都是对祖国的热情歌颂,表现了猛烈的 反对帝国主义侵略和热爱祖国的深刻情感。即以另一首发表在别的刊物上的《醒呀!》 为例,当时国家主义者广泛以“醒狮”喻振起的中国,有些人就被称(他们也自称)是“ 醒狮派”,但闻一多的《醒呀!》却分明表现了中国各族人民对于祖国新生、振起的热 烈期待。诗人把祖国比作“熟睡的神狮”,哭诉着“神州给豺狼豺狼糟蹋”,急切地呼 告:
醒了吧!醒了吧!威武的神狮!
听我们在五色旗下哀号。
至于他的《七子之歌》更形象地把被帝国主义侵占的澳门、香港、台湾、威海卫、广 州湾、九龙和旅顺、大连等多处地方,比作被匪贼从祖国母亲怀中抢走的孩子,诉说着 他们渴望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的急切心情,哭喊着“母亲,我们要回来,母亲!”又该 是多么深切动人,催人泪下啊!
闻一多在参加了大江会后,不但政治热情很高,而且有很大理想。他曾用诗的语言表 达自己的意得志满,说:从此,“我要修茸这历史的舞台,预备排演历史的未来。”[7 ]他在美国时,还曾给家人写信说:“客岁同人尝组织大江学会,其性质已近于政治的 ,今有人提议正式改组为政党,其进行之第一步调则鼓吹国家主义以为革命之基础。今 夏同人将在芝加哥、波士顿两处开年会,即为讨论此事也。”[8]他除了致力于《大江 季刊》的办刊工作,创作了很多到处颂扬的诗篇,还撰写了一些宣传国家主义的文字, 如《印度女诗人——奈陀夫人》等,先后在《现代评论》、《大江季刊》等刊物上发表 。对这些,我们都应该给予必要的肯定,作出应有的历史评价。
然而,我们又必须看到,从当时的实际情况和世界发展趋势看,国家主义决不是一条 改革中国、振兴中华的真正出路,因而对闻一多本人说来,他的选择并崇奉国家主义, 实际上是走了一段思想弯路。
改革和振兴一个国家,指包罗这一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组织结构等诸方面 的更新发展,是一个极其艰巨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经过漫长有时甚至黑白常痛楚 的过程。千百年来,多少志士仁人献身于这一过程,甚至抛头洒血,然而收效甚微,主 要原因即在未能明白国家的实质,也自然未能找到真正改革和振兴国家的办法。他们的 一个通病是把“爱国”和“爱国家”简单地等同起来。他们不知道“国”是“国”,“ 国家”是“国家”,二者可以重叠,但往往又不能完全契合,并不简单地是一回事。“ 国家”广义是指政治上组织起来的全体人民,狭义则指与公民相对的政府机构。根据马 克思主义关于“国家”的理论,国家是阶层统治的工具,即它主要是指处在统治位置的 政治机构,那么,当这个“国家”不是保护和代表人民,只不过代表一小部分人即统治 集团的利益的时候,这个“国家”实际上即处在与人民相对立的状态,对这样的“国家 ”又值得人们怎样地爱它和为它服务呢?在这种时候,国家主义只能是为反人民的政权 张目。事实上,当时很多人对新老军阀统治的所谓“中华民国”并不抱希望,而是采取 不承认以至反对的态度,其中鲁迅即最突出和最杰出的代表。当时,只管他尚未完成思 想转变,对于一些尖锐的政治问题也不可能作更深刻的分析,但有一点他非常明确,即 他始终未对当时的政权存丝毫理想,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他们治下的“臣民”。他曾极 其悲愤地诉说:“我觉得革命以前,我是做奴隶:革命以后不多久,我受了奴隶的骗, 变成他们的奴隶了。”[9]因而他始终致力于改革“国民性”的工作,意在唤醒“奴隶 ”们起而斗争,以争得“真正的做人的地位”。有一点他虽未明确说出,即当国家真正 成为人民的国家,才值得爱它,也应该爱它,但从他的一生言行却可以看得清楚明白。 可惜的是,此时的闻一多还没有达到这一思想高度,他要达到鲁迅的境界还需要一个认 识过程。所幸的是,只管闻一多曾一度沉醉于国家主义,却始终没有忘记人民,他一直 关心着人民的疾苦,能够从人民好坏的角度看问题。即如他在1926年3月10日,参加了 一次国家主义较大规模的活动后数日,发生了震惊中外的“三·一八”惨案,有的国家 主义者默不作声,他却义愤填膺地写下了谴责军阀政府镇压学生的闻名诗篇《天安门》 、《欺负着了》等,就足以说明问题。而这,也正是他没有随其他一些浅薄的国家主义 者之流在政治上堕落下去,能够随着期间的发展终于完成了他思想和品德的升华的根本 原因。
二
一直到30年代中期,即抗日战争爆发前,闻一多对人民的认识还是比较抽象的。他对 人民的基本情况还缺少更切实、更具体的了解。他更多的是从历史文化的胎盘中汲取人 民的精神营养。所以,即便是经过了“五卅事件”、“三·一八惨案”以至国民党反动 派发动的更为残酷的“四·一二”大屠杀,他能够站在人民的态度看待这些政治事件, 但他未能真正认识和靠近人民,彻底认清国家主义的本质。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他 仍一方面希望政治能走上正轨,国家能一天天好起来,另一方面又不得不面对严酷的现 实,因而内心非常痛楚,非常抵牾。他一度干脆埋头书斋,用心学问,远离甚至不去过 问政治,以此摆脱思想的苦恼。然而实际又不能长期为他提供这样的客观条件。抗日战 争爆发,“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得一张平静的书桌了!”他也不能不走出自己的书斋 。抗战使他的生活和思想都发生变化,这对他来说未始不是好事,由于由此他的人生道 路即出现新的转机。
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侵华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极为深重的灾难,对此,我们中国人 和世界上一切喜好宁静的人们是不会忘记的。然而,战争又是炼狱,是一种试金石和催 化剂。它令一些用神圣外衣包裹着的伪善者露出真面目,也令很多赤诚的爱国者放射出 刺眼的色泽。闻一多即属于后者。
抗战开始后一段时间,闻一多还把希望寄托在国民党政府身上,以为国民党部队会尽 力抗战,相信他们能取得抗战的胜利。然而事实一再教育闻一多,他渐渐认清原来国民 党政府并不是真在抗战,真要抗战。战场上的不停失利,大片国土相继沦丧,当局并不 着急,爱好和精力仍然是对付共产党。“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国统区的黎民百姓和 沦陷区的人民大众过的是差不多的生活。这一切,都引起闻一多深深的思考。特别是, 闻一多在随清华大学内迁的长途跋涉中,亲眼看到劳苦大众是怎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对人民的处境有了深切的了解和感受。与此同时,他也看到劳苦大众身上的“刚性” ,感受到蕴含在人民群众之中的无尽力量,思想上受到极大鼓舞。此时,他才觉得自己 是真正“发现了人民”,“靠近了人民”。
抗战后期,闻一多的思想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他开始反思和批驳原先崇奉的国家主义 ,以为那完全是不切实际,想通过提倡国家主义以改革中国,振兴中华,实无异于“缘 木求鱼”。他之所以能够有此转变,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更多的是实际的教育,真正 靠近了人民,也由于学习了先进的科学理论。他在读了一些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著作后曾 非常激动地说:“我们一向说爱国、爱国,爱的国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自己也不明白 ,只是一个‘乌托邦’的影子,读了这些书,对中国前程渐渐有信心了。”[10]抗克服 利前夜,闻一多即毅然投身于反对国民党独裁专制的争民主、争自由的实际政治斗争。 1943年,他即加入中国民主同盟,担任该盟中央委员与云南支部委员,并与闻名学者、 战士李公朴一道创办《自由论坛》,参与编辑《民主周刊》,很快成为具有很大影响和 号召力的闻名的民主斗士。1945年12月,抗克服利后不久,昆明爆发了大规模民主运动 。闻一多所在的西南联大首当其冲。闻一多在这次运动中积极地走在最前面。国民党军 警特务出动大批人马进行残酷镇压,打死学生4人,很多师生受伤,酿成震惊全国的“ 一二·一”流血事件。这次激烈的政治斗争给闻一多很大刺激和影响。他在《一二·一 运动始末记》中悲愤地写道:“愿四烈士的血是给新中国历史写下了最新的一页,愿它 已经给民主的中国奠定永久的基石!假如愿望不能立刻实现的话,那么,就让未死的战 士们踏着四烈士的血迹,再继续前进!”而为四烈士写的挽词更为非常醒目,“民不畏 死,怎样以死惧之!”表明白他为争民主自由与反动派血战到底的决心。
闻一多之所以能表现出如此大无畏的战斗精神,力量的源泉即来自人民。这时的闻一 多已清楚认识到人民的力量及其在历史上的地位。简言之,即他从原先崇奉的以国家为 本位的国家主义彻底转到了以人民为本位的民主主义的态度,一切从人民的态度出发, 一切从人民的利益考虑。1945年5月,他在《大路周刊》创刊号上发表文章《人民的世 纪》,副标题就标出:“本日只有‘人民至上’才是正确的口号”。显然,这是针对当 时国民党政府尽力鼓吹的“国家至上”的口号而提出的。闻一多在文章中说:“假如国 家不能替人民谋一点利益,便失去了它的意义。诚实说,国家有时候是特权阶层用以巩 固并扩大他们的特权的机构。”又说:“国家并不即是人民”,国家与人民是对立的, 因此,“国家至上”实际上就是统治阶层至上。这说明,此时的闻一多已经弄清楚了“ 国”与“国家”的关系。在此基础上,他深刻地反省道:“我们觉悟了,我们昨天那种 严守中立,不闻不问的超然态度,不是受人欺骗便是自欺欺人。昨天假如我们是由于被 人捧为超然的学者专家,超然起来了,那么我们本日确是觉悟了,知道那样捧是不怀好 意的灌米汤。由于只有我们超然,老爷们才更好放手干他们那套卑鄙的吃人勾当。假如 我们昨天的超然,是掩饰自身的怯弱、无能和自擅自利的美丽的幌子,那便是比自己干 着吃人勾当更为卑鄙的卑鄙行为,我们本日更应该忏悔。”[11]
对于人民在历史上的地位和作用,闻一多在《战后的文艺道路》、《艾青和田间》、 《给西南联大的从军回校同学发言》等文章和讲演记载中,另有很多很好的论述。但是 ,他也并未由于突出和强调人民而忽视和看轻知识分子。他从自己的领会出发,说明知 识分子和人民大众的关系,说“不要以为有了知识分子就有了力量,真正的力量在人民 。我们应该把自己的知识配合他们的力量。没有知识是不成的,但是知识不配合人民的 力量,决无用处!我们知识分子常常夸大,以为很了不得,却没有想到人民一觉醒,一 发动起来,真正的力量就在他们身上。”“而我们自己的力量……假如善于发挥,善于 利用,是不可想象的强大呀!”[12]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此时的闻一多的思想认识,确 实达到辩证唯物主义的高度。
然而,就在闻一多的思想发展日益成熟,战斗力的发挥越来越猛烈之时,他终于为国 民党反动派所不容。就在闻名民主斗士李公朴被反动派谋害后不几日,闻一多也倒在了 国民党特务罪恶的枪口下。就在他倒下去的当日,他在追悼李公朴的大会上还发表了彪 炳史册的《最后一次讲演》,义正词严地揭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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