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灵魂的不懈渴望和孜孜以求不仅是女主角婀蒂娜的终身奋斗目标,也是贯穿整个故事情节的核心。这也是福凯创作与原传说的最大的区别。可以说,婀蒂娜的喜怒哀乐、得失偿报都与这个主题密切相关,灵魂的获得成为了她命运关键的转折点。
骑士胡特布兰特(HuldbrandvonRingstetten)与婀蒂娜初次见面时,她还是个自然、野性、无拘无束的自然元素的化身。在她身上不仅找不到一丝圆滑、世故、稳重、客套等等在当时社会一个成熟妇女应具备的基本特征(婀蒂娜出场时已18岁,按当时的社会风俗应早已到了交际年龄),就连与同年纪的人类的妙龄少女相比,也显得过于率性和放荡不羁。她天真率性,待人接物直来直去,完全从本心出发,丝毫不设防,在与骑士初次见面时就缠着骑士喋喋不休地询问他的来历和冒险故事,把父母“要守规矩”的训导和斥责完全都当成了耳旁风;她做事随心所欲,像被宠坏了的孩子一般,十分任性,当父亲和骑士没有马上满足她听故事的愿望时先是又跺脚又威胁,之后就索性离家出走,而据老渔翁说,这样的事情也早已不是头一回了;她顽劣成性,鬼点子层出不穷,极为放肆大胆,就在婚礼上还作出各式各样孩子气十足的恶作剧来逗弄新郎和养父母,连一直备受尊敬的神父也不放过:可以说,此时的婀蒂娜与她刚到渔翁家并无两样,仍然是一个单纯的元素的结合体,既没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也不通凡人的人情世故。相比人世间经过“文明”改造过的所谓“教化”、“高贵”和“规矩”,她呈现出的是一种赤裸裸的、原始的自然状态,一种尚未被“文明”所污染的天然,她是纯洁自由的大自然的最好象征。而正是这种质朴率真、自然野性深深地吸引了骑士胡特布兰特,这是他在贵族社会中从未体验过的;从这一意义上讲,还未获得灵魂的婀蒂娜对骑士的吸引,也是他从尘世向肃静纯洁的大自然的一种本性的回归。
在与胡特布兰特举行婚礼、真正获得一个灵魂后,仅仅一个晚上婀蒂娜就发生了质的变化,与先前顽劣率性、野性不羁的少女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变成了一个温柔娴静、端庄稳重、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闺秀风范的少妇:她神情虔诚、待客彬彬有礼,一见到神父就屈膝跪下,为之前的言行极尽谦卑之词祈求神父的宽恕;她恪尽孝道,对养父母的养育之恩深表感激,并主动操持家务,不让养母为此操一点心;她安静沉稳、静若处子,一整天都一副安分周到、体贴细致的典型的家庭主妇模样,让其他为她捏了一把冷汗的人着实大跌眼镜:故事由此翻开了新的一页,水之精灵终于落入寻常百姓家,获得了灵魂也同时获得了人世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获得了由此带来的种种波折磨难。
但婀蒂娜性格上的这种转变对她与胡特布兰特的关系而言,却并非好事。如果说,婀蒂娜的天真直率、活泼自然、甚至带点外露的诱惑使得见惯了贵族小姐弱不禁风、忸怩作态、欲迎还拒的胡特布兰特对她一见钟情的话,那么此时这种吸引力已经丧失了:婀蒂娜的表现无可挑剔,温柔、贤良、和蔼、大度、周到、体贴……,堪称当时上层社会妇女的典范;但这同时也恰恰失去了她野性自然、无拘无束的本来面目,变得与胡特布兰特之前所熟悉的那些贵族女子并无二样,时间久了骑士自然就感到索然无味了。其二,尽管婀蒂娜在婚后试图疏远她的水族亲戚,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平凡“人”,但天公不作美,她的出身注定了她不能摆脱与精灵世界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她只能游走于两个世界之间,疲于奔命,力图以一己之力化解两个世界之间的对立,保护她的爱人不受伤害;只可惜这一番努力非但没有赢得胡特布兰特的理解和体谅,反而给他带来更大的恐惧和不安:试想,一个已经习惯了她顽劣不堪、不合常理、狡黠精怪的女子,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称赞、无可挑剔的二十四孝好太太,恣意率性的晴雯一夜长大,变成了温良恭谦的袭人,试问欣喜之余谁又不会暗生疑惑?在他得知了婀蒂娜真正的出身和身份后,虽然一时的柔情蜜意占了上风,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自己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一个堂堂正正身家清白的骑士,居然和来自另一个精灵世界的“妖精”发生了感情、缔结了婚姻、甚至还日日夜夜同床共枕,岂不是太荒谬、太尴尬、太不可思议又太恐怖?胡特布兰特根深蒂固的基督教信仰在时时刻刻提醒他,婀蒂娜是个“妖”,人与妖的结合只会导致他灵魂的沉沦和丧失;同时婀蒂娜作为一个鲜活的生命又真实的存在于她的生活中,她的一颦一笑、明媚鲜艳又时时展现在眼前:对丧失灵魂的恐惧和婀蒂娜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使得胡特布兰特进退维谷、难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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