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国电影动画创作陷入盲目地学习日本和西方的现状,日本动画几乎占据了中国市场,青年一代津津乐道于日本动画,而国产动画好作品却不多,这仅仅是动画创作技术问题,还是我们创作的思想问题呢? 为什么 20 世纪 60 年代初由万氏兄弟创作的《大闹天宫》动画片能在国际上获得那样高的成就呢?当时新中国成立不久,经济条件十分艰苦,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饿死人无数,就是在那样的年代,中国推出了 《大闹天宫》这部巨片,这部动画一经问世,就震撼了世界,获奖无数,影响了中国几代人,开启了中国电影动画新时代,也使万氏兄弟在动画界享有盛誉。20 世纪 40 年代,万氏兄弟制作了亚洲第一部动画长片 《铁扇公主》,在亚洲非常有影响,日本动画片 《铁臂阿童木》的导演、日本动画和漫画的鼻祖手冢治虫,就是在看了这部动画后放弃医学,决定从事动画创作的。他后来到中国访问,专门画了阿童木和孙悟空相聚的漫画。①有谁能想到日本动画如今成为世界领先地位?又有谁思考中国电影动画落后的原因? 如何发掘民间艺术,发扬传统文化,并将其运用到民族动画创作之中,振兴民族动画事业是一个重要课题。
一、《大闹天宫》成功之处就在于吸收民间艺术精华,具有典型的民族特色
( 一) 意象化的造型,主观夸张的色彩,戏剧化的脸谱,无不体现出民间艺术的特点
《大闹天宫》吸收了民间艺术中的好多地方,孙悟空、托塔天王、巨灵神、二郎神、马天君等人物吸收了戏剧脸谱的造型。孙悟空脸谱是一个倒立的红桃,又寓意爱心符号,形象机灵可爱、善良仁性,塑造了一个勇于斗争、不畏强暴、追求民主平等、反对专制压迫的英雄形象; 托塔天王脸谱是以红色为主调,黑色为辅色的花脸,黑胡须随风飘动,威严神武,骄横霸道,是靠武力维护封建王朝的法家代表人物; 巨灵神脸谱造型是以青色为主调的花脸,凶神恶煞,性格骄横凶残; 二郎神则是黑白相间的花脸,造型古怪诡异,有三只眼睛,额头多一只能识别真假的神眼,武艺非凡,变化多端; 马天君脸谱为青脸红眉红胡须,凶神恶煞,对上卑躬卑膝,对下骄横无理。七仙女吸收了敦煌飞天的造型,线条流畅飞动,色彩为七彩。四大天王、天兵天将则是吸收了寺庙彩色泥塑造型,人物形象夸张,色彩主观强烈,国字形头或风字形头,剑眉、豹眼、狮鼻、方口、獠牙,胡须竖立如雄狮,脖子短粗,身材高大雄伟,肩宽胸阔,虎背熊腰,魁梧威猛。太白金星﹑蟠桃园土地爷﹑太上老君三个老头依据身份个性来设计造型,太白金星是玉皇大帝的文臣,儒家的典型代表,儒雅洒脱,长长的白胡须,夸张的冠带随风飞舞,是一个足智多谋的能臣; 蟠桃园土地爷身材矮小,忠厚本分,尽职守则,守着偌大蟠桃园却不敢吃一个,只有打着喷嚏留着口水,头型是一个桃形; 太上老君头顶 “添加”②了一个太极阴阳图,尖嗓弓腰,奴颜婢膝,奸诈狡猾。这里的夸张、借代、添加都是吸收了民间艺术的造型特点。
( 二) 京剧化的人物配音及戏剧化的民乐都具有典型的民族风格
在人物配音上,根据人物个性身份来配音,配音有京剧的特点,如巨灵神出战时 “哇呀呀”的喊声、托塔天王铿锵有力的对白、探子飞来急报的对白等,都体现了京剧的对白风格,音乐配音也是民乐,有唢呐、二胡、古筝、锣、鼓、罄等,各种民乐十分亲切感人。
( 三) 情节设计特别引人入胜,具有中国意象化造型特征
首场开幕,两个小猴手持方戟,“挑开”水帘洞瀑布,美猴王隆重登场; 大战花果山时,天兵天将如乌云压顶,打得天昏地暗,众天将战败,托塔天王 “拉合”乌云败退; 孙悟空养马时,解开被拴的天马任其欢奔,自己变作乌云,给天马洗澡,马洗完澡后累了,悟空就 “拉上”云彩给马盖上; 七彩祥云变幻成仙女给玉帝演奏……多么好的创意,所有的创意都充满了美妙的意象特征,画家运用了比喻、拟人、夸张等艺术手法,这些艺术手法都是民间艺术常用的。
二 、民间艺术衰落是我国动画设计缺乏民族特色的主要原因
( 一) 文化大革命是我国动画设计衰落的主要原因之一
中国民间艺术艰难地发展并延续了几千年,对民间艺术来说,文化大革命是一场来自我们民族内部的灾难性的毁灭。战争遗留下为数不多的文物古迹被我们人为的破坏了! 这场浩劫使得许多民间艺术衰落甚至失传,几千年优秀的民族文化艺术被当做封建迷信活动毁灭了。更严重的是,民间艺术从人民群众心理和精神上被毁灭了! 昭陵前唐代那么精湛的书法名碑上的字被一个个用锤敲碎,许多庙宇塑像被毁,大量优秀的砖雕石雕木雕被毁,古建筑被拆,民间艺人被批斗,从此失业,许多手工艺失传。经过文化大革命的破坏,传统文化出现了断层,“文脉”断了,后继无人。人们对待传统文化艺术的观念越来越淡化。改革开放以后,许多国人崇洋媚外,民间艺术不断衰落,加之教育制度对民间美术重视不够,美术教育以西方国家为标准,美术高考都一贯沿用西方的素描色彩,这种定向思维导致学生对民族艺术的疏远,没有学生能搞清楚传统造型和色彩观念,更加远离传统文化精神和民族思想,新一代没有接受传统文化培养,从幼儿开始就学外语,看的是美国电影大片、日本动画,而对传统文化一无所知,变成了十足的 “洋奴”! 这几年日本动画传播的思想严重影响了下一代。这就是当今我国动画缺乏民族特色的主要原因。
( 二) 加强民间艺术对发展我国动画事业具有重要价值
1. 民间艺术是传统文化之根,艺术之源
一个民族文化的发展就像参天大树,只有根深蒂固,才能枝繁叶茂,如果根枯萎了,哪来枝繁叶茂?又如源泉之水,唯有一个个活水源头,才能源远流长,汇成滚滚江河。中华民族发展几千年,劳动人民创造了丰富多彩的民间文化艺术,这种深厚的文化具有鲜活的生命力和蓬勃的激情。 《大闹天宫》制作于1961 ~ 1964 年,就是吸收了传统艺术的许多精华才取得成功。然而该片在文化大革命之前, “文革”期间遭到批判。从 “五四”运动开始,反帝反封建运动动机是好的,但把好多民间艺术文化作为封建社会的糟粕给毁了。解放以后,我们的艺术教育一直采用俄国的西画教育体制,否定了几千年的文化艺术,将传统文化排挤在外。文化大革命更是釜底抽薪,从根源上破坏了传统文化,打倒孔孟,砸毁所有文物,许多民俗文化活动遭到禁止,口授相传的一些民间手艺失传,后继无人,文脉出现了断层,因此只有通过电影动画媒体,加强对下一代的传统文化艺术教育,才能挽救濒临灭绝的民间艺术,从根本上接上文脉,使孩子们能够认识灿烂的民族文化艺术,继承并发展民间艺术。
2. 民间艺术承载着传统文化的精神,反映了中华民族 “天人合一”③的哲学思想观念
民间艺术是民族文化的重要部分,许多朴素的理念都包含着民俗文化。主人家中喜添贵子,亲友来道贺,送上亲手做的虎头帽、虎头鞋、挂虎泥塑,祝福孩子像老虎一样虎头虎脑、勇敢强壮、虎虎生威,主人给孩子起 “虎子”“牛娃”之类的乳名,中堂挂着 “老虎”,正月十五元宵节,主人给孩子做面食 “耍货”,就有十二生肖中的老虎,这些与 “虎”相关的民俗,都有保佑一家平安之意,虎更象征着充满力量的阳刚之美。如果主人家添的是丫头,则给孩子取名多为云、水、花、鸟之类,美丽而温柔,希望孩子越长越漂亮、心灵手巧、聪明贤惠。这种民俗文化就是中华民族 “天人合一”思想的体现,而所有的民间美术作品都承载着民族文化的精神。
3. 民间艺术作品中有许多中国文化艺术观念,在造型上追求 “形而上”的造型观念④和程式化美,是 “意象”⑤造型,追求 “似而不似”间,⑥缘物寄情,借物抒情,以概括、夸张、变形、借代、拟人、添加、比喻、谐音等艺术手法表现对象,这些对动画设计艺术有着重要的价值
在民间艺术中,面塑和泥塑都是重要的品种,面塑称为 “耍货”,彩色泥塑又称为 “泥玩”,以猴子为例,其神态机灵顽皮,猴子的手和尾巴处理十分巧妙,造型浑圆而整体,眼圈是倒置的红寿桃,对比醒目而且寓意深刻,动画孙悟空造型就是吸收彩塑的造型特点。在面塑和泥塑上作好以后,通常还要用各种染料或颜料进行彩绘。这种采用 “添加”的艺术手法是中国塑像中的重要特征,塑像设色艳丽、大胆而夸张,塑像上通常绘有彩色的莲花、石榴花、蝴蝶等图案。
三 、利用动画媒体,让丰富的民间艺术 “动”起来,继承和发扬传统文化精神,振兴民族动画事业
民间艺术是动画设计的重要资源,是推动我国动画发展的主要动力,是取之不尽的宝库,更是我国动画走向世界的必然之路。而我国动画电影的发展是对民间艺术形式的重要转换和继承。因此,我们要通过动画媒体教育下一代,引导孩子认识和热爱民间艺术,培养他们从小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念,继承中华民族勤劳、简朴、感恩、孝道的美德。同时充分地利用民间艺术资源,发扬民族动画事业,中国的动画将有十分广阔的空间和前景,民族动画一定能走向世界,中华传统文化一定能得到全面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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